文 | 安克,配图来源网络
【整理、参考自知乎【反刍.心灵的断肠草 】
最近有一位失眠患者在向我咨询时提到,他因为有了第一次失眠经历之后,开始害怕以后会反复出现这种情况,于是每晚都不能睡得安稳,失眠就一直在重复。我可能无法从失眠的角度上给你带来解惑,但这种现象在心理学上有另外一个词——反刍。
反刍,原本指某些动物进食经过一段时间以后将半消化的食物从胃里返回嘴里再次咀嚼。心理学家用反刍(或者思维反刍)来比喻对于我们经历的某些事情,思维中的某些想法的反复过度思考。然而,不幸的是,我们更倾向于对痛苦的经历和悲伤的体验进行反刍。
适度的反刍可以帮助我们对过去发生过的事情做出一些有价值的解读,从而避免未来重蹈覆辙,能够更好地应对新的挑战和难题。然而,不幸的是,我们更倾向于对痛苦的经历和悲伤的体验进行过度反刍。
正常反刍是随时可以叫停的,但是一旦进入过度反刍,你就会开始失控,陷在“无果思考”的泥沼里,无法自拔。
一次工作上的小失误让老板责骂可能会让我们念念不忘一到两个星期,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词我们可能都清晰记得。而一次愉快的约会也许到第二天我们可能就不会去回想那几个小时中对方最让我们开心的几段表白和那餐饭里最好吃的两个菜了。
所以,当谈起反刍,我们觉得它是毒药。是它让我们在负面情绪和情境中久久徘徊,一遍遍体验那些痛苦的场景、记忆和感觉,并使我们沉溺在糟糕的感觉里。
但是,在一次次反刍中,那些负面的体验不是我们主动要去回忆和思考的,而是由于当下无聊空虚,思维留下了空地,才让那些负面的体验侵入到了我们的思维空地上。
有些人对一般的负面体验并不会那么耿耿于怀,因为他们的思维没有留下空地,当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面对,所以那些过去的挫折体验也很快就抛之脑后。
当一个人的生活被充实起来的时候,是很少被动地反刍那些过去的挫折,那些悲伤难过、令人尴尬的往事也很少侵入他们的思维,因为那里没有多少空地。
所以,当我们发现我们常常沉湎于负面的体验、记忆和感受的时候,往往是我们当下的生活出现了空隙,让过往的负面体验想毒药一样一点点渗透进我们的思维中。
面对这样的侵入式反刍,一个有效的办法就是——分散注意力。
但是,每个人都是一个复杂的个体,同样的事情作用于不同的大脑,产生的结果可能截然不同。比如,运动是很多人会推荐的一种摆脱负面情绪的方式,但是对你来说未必管用。
曾经看过一个专业期刊的一篇研究——运用实验的范式来验证一个非常奇特的观点:玩俄罗斯方块是否能够有效缓解心理上的创伤。
结论也非常匪夷所思:可以。
斯坦福大学的 Claude Steele教授研究了焦虑对学业测试的影响。他让一组由非裔美国人和白人组成的学生参加测试,告诉他们考试是用来衡量智力水平的;结果发现,非洲裔美国人的表现比白人差。
Steele随后又给一个单独的小组做了同样的测试,并告诉他们这只是一个预备测试,无关智力表现:结果发现,这种差距急剧缩小。美国教育中的“成就差距”有着复杂的成因;但其中一个原因可能是,聪明的非裔美国学生往往更轻易地认为自己代表了自己的种族,这导致了他们在测试时可能过度思考。
直到我认识了反刍这个思维毒药在心理创伤形成中的作用之后,我突然有点领悟到这个结论它的作用机制了。
例如,现在有一款同样的游戏非常火,叫开心消消乐,三个同样的动物移到一块就能消除掉,这种消除类游戏和俄罗斯方块异曲同工。
有一次,我在等人的时候玩了半个小时,在之后的好几个小时之内,我的脑海里全部充满了那些小动物,它们在我的思维里活蹦乱跳,赶都赶不走,那些清晰的画面占据了我的思维,没有留下可供反刍的空地。别说让那个时候的我去反刍一下过往的创伤了,我连回应一下来访的朋友都要动用一下我可怜的那点意志力去集中一下精神。
如何学会“不思考”呢?
鲍勃迪伦认为创造性冲动需要避免“过度自我分析”:“虽然人类随着年龄的增长愈加聪明,但同时也会阻碍你…你需要去控制你的大脑,避免想太多。”Flann O’Brien说,为了写作,我们有时需要“有意地愚蠢”。过度思考的唯一可靠的治疗方法似乎是娱乐,关于成功和分析都会让人感到乏味和困扰。有经验的运动员和艺术家经常抱怨说,他们已经失去了他们完成自己热爱事情的初心,而“思考”只是一个糟糕的替代品。
所以,当我们沉湎于过往的小挫折小痛苦的时候,立刻行动起来,做一点能够占用你脑力或者需要集中精力的小活动是非常有用的,如:电子游戏、有氧运动、拼图、社交等等活动,由于个体差异的存在,每个人在使用的时候需要尝试挑选自己最感兴趣和最有效果的。
每当自己开始反复思考那些让人痛苦的过去的时候,运用这些能够立刻行动起来的小活动来分散注意力,把自己思维的空地占满,反刍的魔爪就难以侵入进来了。
这是应对生活中一般的小挫折带给我们反刍的办法。但是,有时候我们可能面对一些生命中的重大事件,它们会挑战我们的世界观,让我们对这个世界、他人和自我的看法出现动摇。
亲友的去世、天灾人祸、重大疾病和身体残疾、一段亲密关系的终结等等。当面对这些事件的时候,我们很难通过玩一个小时的开心消消乐就真正开心起来。
反刍的魔力被放大,任何分散注意力的手段都可能难以奏效。
那么这个时候,真正的办法就是以毒攻毒,主动地运用反刍这颗断肠草来治疗你的情花毒。
在之前的专栏中谈到过,心理创伤的两个特点:
一是个体在经历一件重大事件的过程中没有准确和完整地把那段经历保存在自传式记忆中。
个体对于创伤事件的记忆往往是碎片化的。记得的是
亲友离世前的最后一个表情、一句话;
女友离你而去的最后一个背影;
车祸前那个路口的一个禁止掉头的路标等等。
创伤者记住了一些标志性的碎片化的内容,但是对于整个完整的事件,却没有一个清晰的记忆。所以,创伤者总是耿耿于怀,深深自责自己没有挽留、没有努力、没有阻止事情的发生,从而那些标志性的画面久久挥之不去。
二是当事件成为往事,开始新生活的时候无法面对,将事件带来的伤害当做是永久的,比如失眠。
从认知上歪曲当下现实的可改变和可重新创造性。这也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反刍的魔爪渗透创伤者思维的每一寸,所以他们不断地回想那件不堪回首的往事,以至于会发生错觉,让人觉得事件还在一次次发生,当下的世界依然是事情发生时的那个糟糕的世界。
这两点,一定程度上都和反刍有关系,正是我们不断反复的思考和回忆那个创伤事件,所以我们的记忆停留在那个破碎的标志性的画面里,我们的思维也在负性认知中恶性循环。
那么,如何运用反刍这颗断肠草来以毒攻毒呢——主动反刍。
当个体面对这些重大创伤时,逃避是很难解决问题的,因此分散注意力的办法在此不适用。创伤者需要去勇敢面对这件事。那么就需要解决以上两个问题。
1. 恢复创伤者对这个事件的完整记忆,将事件有序地整合,让它成为创伤者人生经历的一部分。记忆不仅仅是停留在思维层面,还包括我们当时的视觉、听觉、触觉、味觉、感觉以及情绪等等。创伤者要寻求一个安全的充满支持的环境来向他人述说他们在事件中的个人经历,从而来恢复他们对于事件的完整记忆,能够将那件事看作是自己人生的一小段经历。
2. 通过重建理性认知来客观看待这个事件的影响和意义。从负面事件中看到对我们成长的意义,在挑战中获得新生。并且能够立足当下,在事件发生以后,能够重新考量我们的生活,发现生活中更加重要的事物,珍惜一切美好,追求更重要的意义。
这两个问题,都需要我们回到那个事件,主动去思考,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以及我们可以如何去应对这样的事情。
当然,断肠草有毒,运用不当可致命。所以这药如何服用,也得谨慎,需遵从医嘱。必要时候向心理专业人士求助。
求助者都是强者!